鄂西山地因喜瑪拉雅造山運動而強烈隆起,江漢平原凹陷下降。位于二者之間的遠安縣,亦受其影響西東部形成群山起伏,丘崗綿亙;南北相間著河谷平販,沖壟縱橫。西河、沮河、漳河三大水系成川字形由北向東南流經縣境。這一片河山哺育出英杰才人各領-數百年;這一塊熱土,繁衍著黎民百姓圖強勞作傳萬代。在這縣境東北部的河口鄉(xiāng)漳沐村的曾家灣有座“大花屋”,我陪省電視臺記者采訪,身臨其境,感慨萬千,我但愿記者肩上后的攝像機小小鏡頭能拍出“大花屋”崢嶸歲月的輝煌。
“大花屋”即曾家灣曾氏人家在過去建造的大宅院。放眼望去,曾家灣東臨漳河,三面青山環(huán)抱,好一個風水寶地人間仙境。曾家宅院坐西朝東,院前挺立著一棵桶粗般飄灑著迷人香氣的桂花樹,宅院左右各擁有一棵三四人才能合抱的古銀杏樹,院后是生機勃勃一片亭亭翠竹。整個宅院建筑面積達三千多個平方米,大小房屋一百三十多間,錯落有致,青磚黑瓦,檐牙高啄,櫛比鱗起,雄偉而壯觀,精巧而華貴。當地人說這大概是過去曾家主人以大花屋(古語“花”同“華”)命名的緣由吧。
走進宅院,只見院內平垣寬闊可容納千余人。院正中大門臺階前是用鵝卵石按照乾、坤、震、離、巽、兌、坎、艮等八個封符鋪成的標準八卦圖案,大門兩邊墻壁上分別按陰陽八卦的陰符和陽符開的窗戶,與三級臺階,雙開大門,形成一個美觀而和諧的整體。這種特殊的建筑式樣,充分顯示著那個朝代和那時的曾家主人對于道教信奉的程度。道教的祖師老子說:“道生一,一生二,二三生,三生萬物。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曾家意有陰陽和諧,家道昌盛,子孫興旺,世代富貴,孰不知“社稷無常奉,君臣無常位”的盛衰之理。我想,天地萬物總是在不斷變化,天地尚不能久而況于人乎。
從大門往里看,房屋深共有七層七個大門,有六個堂屋六個天井。登堂入室,我隨著記者的攝像機“推、拉、移、搖、跟”,只見那些堂屋、正房、廂房、書房、廚房,所有門扇上、窗欞上、隔板上都是木刻或石刻的山水人物和鳥離花卉,其雕刻工藝十分精細,剔透玲瓏,維紗維肖。依次向里走進七個大門,每個大門都各具特色,均有三級臺階,每級高五寸,最后面的屋地基地要比大門前地基高一丈,這種建造設計的精巧,給人一種涉足仙境步步登高之情趣。每個天井都用大石條鋪成,均設計有龍眼,有龍蓋,即使下再大的暴雨,天井內的水也不會漲漫浸到屋里,雨水很快從庭井內排泄到屋外。<
抬頭仰望,那些廊檐上、房檐上、飛檐上也滿是雕塑的飛禽走獸,有麒麟、鱷魚、雄鷹、蛟龍、老虎、黃鸝、畫眉、鸚鵡,還有喜鵲登梅、鹿戲白鷺、春燕剪柳、鯉魚跳龍門等造形逼真、栩栩如生,想必是出自刻林高手。粗大的圓柱子與屋架脊檁搭配協(xié)調,默默地負載著歷史的沉重,經受著歲月的風霜雪雨的洗禮,它毫無怨言,始終不推不卸,不曲不折地履行著自身的使命。
堂屋要數第一個最大,能擺二十四張八仙桌,F(xiàn)在房內住戶還保存著一張較完好的紅木圓桌,也十分奇特。這張直徑3.5尺的圓桌,是分別由兩個半圓形桌組合而成,每一半圓桌有四條腿,腿上部緊挨桌面下兩寸處雕刻著一個威武的麒麟頭,腿腳處雕刻的是強有力的麒麟爪,可單獨使用,也可兩半合一使用。有趣的是合二為一就變成了六條腿,就仿佛是六個麒麟托著桌面,腿底盤為方格,上下有暗閂銜接,桌子十分美觀,可圍坐十人。據說這桌子是“上席”或“首席”,長輩或貴賓才能享受此桌的殊榮。
秀水明山,地靈人杰,曾家灣歷史上必定出過了不起的人物。大花屋建筑耗資巨大,若不是高官富豪,普通百姓是建不起的。我們的猜想,在大花屋廳堂懸掛的一塊大牌匾給予了證實。匾正文是四個剛勁有力的大字,即“歐柳遺范”上額寫有“曾母王老夫人古稀節(jié)孝”。下額是“陸軍部尚書兼都察院都御史湖廣總督湖北巡撫XXX贈”。遺憾的是名字磨損鑿挖已無法辨認了。試想若不是曾母之子系高官名貴,甚至可能權高位重于贈匾者,在當時那種等級森嚴的封建社會里,相當于現(xiàn)在國家正部級-,豈會在日理萬機千里迢迢來深山,為其曾母送匾,以歌其功、頌其德。是友誼親情,還是巴結媚諛?據說當初牌匾還是用黃金鑲嵌,被后人鑿挖去請了孔方先生。曾家灣出現(xiàn)的曾姓大人物是何許人也?現(xiàn)已無從考究。正宗曾家子孫如今一個也沒有留在此地,相傳是有人破了曾家的風水,致使后事家運敗落而樹倒猢猻散了。此情此景,不禁使我想起了《紅樓夢》中的“好了歌”:“世人都曉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將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沒了!
歷史,是一條奔騰不息的河。人生只是歷史長河中的一滴水。有的人一生貪財、貪色、貪贓、貪玩、-、貪家而變?yōu)殚L河中的污泥濁水,散發(fā)著齷齪的臭氣;有的人一生清貧、清苦、清白、清正、清廉、清官而化為長河中的純凈清水,閃耀著歷史的靈光。無論你是帝王將相,還是庶民百姓,歷史大潮的蕩滌將最為公正、公平、公道。難怪辛稼軒在北固樓上沉吟長嘆:“千古興亡多少事,悠悠,不盡長江滾滾流!
大花屋究竟建造于何時?幸好在一個當地老人的指點下,我在大花屋的北面山墻中找到了當時的建筑師在一塊青磚上雕刻燒制的永久性建房記載:“丙午
薄圻
道光貳拾陸年!鼻逍趯幍拦赓E拾陸年,即公元一八四六年,那么大花屋已實實在在經歷了一百五十一個春秋。
如今,大花屋宅院住有“范、田、都、劉、鄒、王、宋”等姓氏,共19戶76人,一個大門進出,和睦相處,如同一家人。她們用勤勞智慧的雙手,把曾家灣建設得更加美好,繼續(xù)譜寫著歷史的新篇章。
時間過得真快,我們同善良純樸的曾家灣人揮手告別時,天空中已升起一輪明月。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我想,社會世相,人生百態(tài)正演繹著一部永遠拍攝錄制不完的歷史電視連續(xù)劇,記者的攝像機能如明月當空永照嗎!